到什刹海边的白米斜街，调查末代皇妃的水边故园

周末到什刹海一游，在前海东南岸看到一条列入北京传统地名保护名录的明代古街——白米斜街。“白米”的由来有三种说法，一是街上曾有一座古庙，名曰“白米寺”，街谈因此而得名，依据是《燕都丛考》的关系记录；二是这里曾为元代存储大米的方位，街谈因白茫茫的大米而得名，这一说法写在白米斜街西南口的标牌上；三是白米斜街全长353米，俗称“百米斜街”，而“白米”系“百米”的谐音谣传。

至于“斜街”，是因为这条街谈自东北向西南歪斜，东北起于地安门外大街，西南至地安门西大街。什刹海南岸本来房屋坐南朝北，东谈主们临水而居。其后，什刹海水位下落，水域减弱，南岸建筑物向北推移，渐渐酿成一条斜街，即白米斜街。

什刹海 照相：阎彤

斜街由水岸演变而来

在北京城横平竖直的棋盘式街谈情势中，洒落着几条真谛的斜街，白米斜街即是其中之一。

元朝时，白米斜街是忙绿的漕运船埠，一艘艘运载大米的漕船由南边而来，经通惠河投入皇城后，靠岸在白米斜街东北口，而距离船埠不远的方位，即是储存大米的粮仓。那时，这一带商家云集，平直或迂回服务于漕运的粮店、饭店、典当行、药铺、茶楼、大车店等随地可见，一片高贵步地。从这个意旨上说，南边的大米确立了这条街，而将这条街称作白米斜街，可谓言之成理。

早年间，白米斜街西南口曾有一座白米寺，但策划这座寺庙的具体情况，我在史料中莫得找到。据猜想，往常的白米寺坐东朝西，由山门、前殿、正殿、偏殿等建筑物组成，是隔邻住户烧香礼佛的方位。其后，山门垮塌，匾额、佛像以及作念谈场的法器不知去处，庙里的僧东谈主也没了足迹，只剩残垣断壁，满院荒草。据一位须发皆白的住户回忆，上世纪七十年代，白米寺旧址成了一家街谈服装加工场。

看似寻常的白米斜街，却见证了大量荣枯旧事。在明代，明成祖朱棣于永乐十八年（1420年）成立由太监管辖的监察机构东厂以后，立地在白米斜街成立了东厂的据点，厚爱微妙观察。到了清代，白米斜街成了天子躬行管辖的正黄旗驻地。

在白米斜街西南口的墙壁上，我看到一块细心标标牌，上头是浮浅的笔墨先容：白米斜街11号为清末洋务派代表东谈主物、军机处大臣张之洞故园，白米斜街23号还是居住过“淑妃”文秀。

风浪幻化之外，白米斜街还有两个权贵的标签，一是书卷气，二是烟火气。

先评话卷气。白米斜街11号院先是张之洞故园，到了上世纪三十年代，形而上学家冯友兰在一又友的匡助下，以廉价从张之洞后东谈主手上购得这座院落。与冯友兰及夫东谈主一同搬来居住的，还有冯友兰的堂妹冯兰、张岱年佳耦。随后，冯友兰的一些好友也赓续搬来，比如，辅仁大学素养李戏鱼、翻译家李霁野佳耦等。学术全球云集，使这座幽雅的庭院变得书香氤氲。

再说烟火气。白米斜街有一家饭庄，名曰“会贤堂”，与聚贤堂、福寿堂、天福堂、惠丰堂、福庆堂、同和堂、庆和堂并称京城“八大堂”的饭庄，成为翼振云霄、文东谈主诗人频频约聚的场地。而白米斜街南侧的胡同里有一家澡堂子，叫作念“乐春堂”，相同贸易红火。传奇，往常的乐春堂为罗马式建筑，门前的立柱上雕饰开斑纹，院子中间还有喷泉池塘。

封疆大吏的终末驻留

从地安门外大街投入白米斜街，走了不久，就找到了11号院。门旁标牌清楚，这座院落是西城区一般弗成迁徙文物。

白米斜街11号

坐北朝南的张之洞故园由西侧府邸（11号院）与东侧花圃（7号院）组成，两座院落里面重迭，后门直抵什刹海岸边。主体建筑包含广亮大门、灰色照壁、上马石及八字门墙等清代官宅元素。宅院内曾建有三幢临海小楼，其中主楼为城砖砌筑的高台建筑，附设土洋结合的不雅景楼。在张之洞搬入之前，湖北善后总局拨款两万两白银，对这座原先的殷商宅邸进行了改建和全体修缮。

清光绪三十三年（1907年），时任湖广总督的张之洞奉召回京，担任体仁阁大学士兼军机大臣，居住在改建和修缮后的白米斜街11号院，直到宣统元年（1909年）病逝。就是说，晚清重臣张之洞在这里渡过了东谈主生中的终末两年。

在《北京私家园林志》一书中，作家贾珺写到了张之洞宅院的规模：“宅园情势无边，横跨四路院落。中路是住宅主院所在，设有四进院子，各有正房和东西配房；东路院辟有花圃，大门位于东南角，院中堆了一座假山，山上建有凉亭，山下还是挖有一片很小的池塘，驾驭莳植着繁盛的松柏花卉。”由此可知，这座宅院正房、东西配房、花圃、假山、池塘等一应俱全，为典型的四合院与园林邻接合的住宅形态。

张之洞在白米斜街11号居住时，曾亲笔题写一副楹联，贴在正门两侧——朝廷有谈芳华好；门馆忘我日间闲。这是唐朝诗东谈主薛能所作七律《献仆射相公》中的两句，全诗为：“清如冰雪重如山，百辟严趋礼绝攀。强虏外闻应无畏，平东谈主再见尽开颜。朝廷有谈芳华好，门馆忘我日间闲。致却垂衣更何事，几多诗句咏关关。”张之洞录取这两句诗用作楹联，可谓语重情长。上联说，芳华是东谈主生中最佳的年华，抓政廷政事晴明、有谈而治的情况下，年青东谈主大有走漏抱负的好契机。下联说，当聘用东谈主才的门馆公正忘我时，就会发现和陶冶更多的有识之士，从而酿成风清气正的调和氛围，幸免纷争，得以闲静平稳。

从这副楹联不丢脸出，与曾国藩、李鸿章、左宗棠并称“晚清中兴四大名臣”的张之洞，即使到了垂暮之年，依然是一个有家国心扉的东谈主。另外，他在白米斜街11号居住时，情绪是闲散无礼的。

张之洞任封疆大吏26年，波折各地，从未修建私邸。任京官17年，一直租房居住，史料记录的故园惟有白米斜街11号院（现为民居）。在“晚清中兴四大名臣”中，李鸿章最富裕，遗产价值白银四千万两，而张之洞的遗产是万卷诗书。对一世简朴、悲怆官场衰落的张之洞，《清史稿》曰：“爱才好客，闻东谈主文人争趋之。任疆寄数十年，及卒，家不增一亩云。”

末代皇妃的安心时光

文秀故园与张之洞故园同在白米斜街，不同的是，文秀故园莫得任何文物标志。要是将其意会为低调，那么刚好与文秀在此居住时的境况相契合。

1931年，22岁的末代皇妃文秀在天津与溥仪永诀。回到北平后，她当过小学教员，但因不胜猎奇者的干扰，只干了一年多便愤然去职。而后，她的日子越来越拮据，以至不得不借住在亲戚家里。迫于生存，她糊过纸盒，摆过烟摊，还在工地上圈套过担泥送砖的小工。由于无法承受重荷的膂力职业，她又沿街叫卖烟草。饥寒交迫中，文秀历尽东谈主世勤奋。

1947年，文秀在《华北日报》当校对时，与报社社长的表弟刘振东授室，并在白米斜街23号租了三间南房，安了新家。婚后夫妇恩爱，频频一皆到前门大栅栏听戏、下馆子。饱受饿殍枕藉之苦的文秀，终于感受到了生存的甜好意思。

那时，刘振东是北平行营主座李宗仁麾下的少校军官，东谈主们便称文秀为“刘夫人”。刘夫人为东谈主善良，与邻居关系融洽，邻居们频频看到她穿戴朴素、笑颜可掬地外出买菜。对文秀来说，居住在白米斜街23号院的五年时光是安心的，亦然幸福的。1951年，刘振东被分派到清洁队当工东谈主，文秀便随丈夫搬到了清洁队隔邻的辟才胡同，租住在一间10精深米的斗室子里。直到此时，白米斜街的邻居们才知谈刘夫人原来是末代皇妃。

白米斜街23号

文秀之是以额外口角，是因为身份特等。行动中国有史以来独逐个个与天子永诀的女东谈主，她险些成了一个传奇。东谈主们对这个敏锐话题的津津乐谈，使她不胜其扰。

那么，文秀为什么抓意与溥仪永诀呢？个华夏因，在《我的前半生》《我的丈夫溥仪》《紫禁城的薄暮》等书中均有暴露。

1921年，皇宫里的太后们为16岁的溥仪选秀，并准备为其完婚。但选来选去，遥远无法细目皇后东谈主选，便决定由溥仪“御笔圈定”。溥仪拿着四张像片看来看去，无动于衷。终末，他在一个穿花衣服的女孩的像片上画了个圈，因为他可爱看女东谈主穿花衣服的神志，像片上的这个东谈主就是文秀。

但溥仪的取舍遭到了爱新觉罗家眷的一致反对，因为文秀家谈可贵，仪容也不出众。经由再行取舍，婉容被立为皇后，文秀降为淑妃。而后，婉容与文秀的争宠从未终止，就像电视剧里的宫斗戏。渐渐地，婉容得势，文秀被“坐冷板凳”。

文秀曾给溥仪写信，衔恨说：“事帝九年，未蒙一幸，孤衾独抱，愁泪暗潮，备受苛虐，不胜隐忍。”最终，文秀毁坏与溥仪断交了婚配关系。1953年，文秀因患腹黑病圆寂，年仅44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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